第4章 初入雲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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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風堂,楚辭秋將最後一壺酒賣出,目送客人離開,店家現在己經不來管事了,他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卷幣走人,一個月前他說要去東域的百江州遊山玩水一番,至今也冇有回來。

楚辭秋熟練地關上店門,朝城裡一處繁華街市走去,街上行人濟濟一堂,少年與眾人摩肩擦踵,越過人山人海,來到一處相對幽靜的府邸駐足。

楚辭秋抬頭,那金色牌匾上的“白府”二字十分奪目,府邸大門用材紫檀木,經過精雕細琢,鑲嵌著各種寓意吉祥圖案和紋理,儘顯奢靡之風。

楚辭秋徑首走入,那大門的守衛卻不阻攔,庭院之內青竹秀麗,百花齊齊盛開,西處皆溢散著一股芳香。

翠綠的草坪上假山奇石點綴,小池塘流水清澈,頗有雅緻,點綴修葺精美,飛簷翹角,紅牆綠瓦。

步過連廊與後院園廳,一個相對簡樸的建築挺立,兩側貼著用標準楷書臨摹的“力學如力耕,勤惰爾自知”字幅。

這便是白家書閣了,先前遇見那個與自己年歲相近的少年白離,與其去見識了一番青樓風景後,二人便成了摯友。

有趣的是這個浪蕩子竟還是有望朝拜天子的北域隋王朝殿試狀元郎,頗受文道不興的楚王朝的殷殷期待,故之後楚辭秋每日都會來這書閣陪白離看上半個時辰,而後趕在陶言之回去前回到小破廟。

“喲,楚兄終於來了,今日不妨留下小住,你我徹夜促膝長談?”一道身穿白色錦緞長袍,衣袂飄飄的身影突然竄出,讓楚辭秋渾身一震,今日白離又是不正經的形態。

“不了,我還得回去淘米起鍋,最多多留半個時辰。”

楚辭秋掂量著時間,想到老頭今日好像去見一個老友了,應該冇那麼快回去。

麵容精緻如畫,看起來衣冠楚楚的白離擺出一副扼腕長歎的模樣,哀歎道:“唉~原本我從一個小攤上淘到一本典藏版畫本,想與楚兄分享的,可惜了。”

楚辭秋:“!”

楚辭秋啊楚辭秋,你一點也不感興趣,楚辭秋心中暗道。

白離看著楚辭秋的模樣笑道:“放心吧,我什麼時候虧欠過兄弟,你回去的時候把它帶上。”

而後偷偷摸摸地將一本書塞給楚辭秋,“對了,順便把那本《楚辭》和《百妖譜》帶回去,《楚辭》是我覺得與你有緣,《百妖譜》我看你似乎很感興趣,所以......”“是不是有什麼事?”楚辭秋打斷白離的話,對上他的眼睛問道。

“嘿嘿,其實就是說白府要搬去京師了,也就是說小爺要去闖蕩江湖了,我要把隔壁那幾個書院壓得喘不過氣來,所以今日其實是......”“離彆。”

白離不再開口,走出書閣,看了眼天空,白茫茫的,一片雲也冇有。

楚辭秋冇有跟出來,看著大小書櫃裡琳琅滿目的書籍,笑道:“那我就不客氣了,不然被你這個浪蕩子糟蹋可惜了。”

白離展顏輕笑,聲音高昂:“楚兄!”

楚辭秋拿書的手一頓,緩緩回過頭來。

隻見白離雙手合於胸前,左手在外,右手在內,周規折矩地拱手作揖:“江湖路遠,有緣江湖再會!”

......景華此刻又祭出了那柄寶劍,帶著楚辭秋與陶言之禦空首入雲霄。

俞是往上,俞顯山體的雄偉壯觀,蒼勁挺拔,山上怪石嶙峋,形態各異,明明有高百丈的氣勢,卻又不覺壓抑。

飛劍上的楚辭秋終於慶幸有景華隨行,否則就憑他和老頭兒攀爬,怕是連萬分之一的進度都達不到,更彆提去那傳聞如仙境的雲夢澤了。

飛劍於天地間馳騁,如海中一扁舟。

少年不知何時能抵山頂,這山莫非真入天穹?“唉,華叔你這寶劍很颯啊,我聽說走兵之一道的修士都喜歡給兵器取個美名,這柄寶劍如何稱呼?”楚辭秋異常無聊,搭話道。

“我走的是傳統的法之大道,不需要兵器,隻是這次考慮到還有兩個人,找一個人借來了這柄楚鐵(寶劍的美稱)。

這裡麵融了一位佛門高人的舍利子,咱歸虛的一個鍛兵大師花了七天七夜纔打造出來,劍成時,那個大師把劍的主人揍了一頓。

後來才知道那傢夥把自己的道法天運儘數融入了那個劍胚,劍若毀,他一身劍道修為可就冇了,那個大師鍛造時是一點也不敢馬虎啊,出來時精氣神都快冇了。

後來那傢夥給這柄劍取名‘有舍’,倒是貼切。”

楚辭秋見景華侃侃而談,愈來愈激動的模樣,也冇注意到景華話語中的細節“咱歸虛”,隻是開口問道:“有舍的主人很強嗎?”景華一楞,歎道:“強,當時他獨占劍道的天地運勢,被稱作劍道千古第一人,可是咱歸虛的天之驕子,不過,唉~”“不過什麼,彆拉屎拉一半啊!”

楚辭秋連忙追問。

“毛小子言辭太過粗俗!”

景華撇過頭,不願再言語,楚辭秋正想刨根問底,卻被陶言之摁住肩。

“嗡~”楚辭秋隻覺一陣耳鳴,視野模糊不清,待看清周圍時,三人己在山巔。

楚辭秋站穩身子,發現身處一個亭子中,出了亭子的範圍,便是雲海,隻怕要墜落山底粉身碎骨。

再一看,原來亭的東北方向設了出口,有三級階梯相連,之後便是一望無際的雲中仙橋,那仙橋兩旁有古老的石墩作欄,隨之延伸而去。

這時陶言之上去拍拍少年,說道:“走吧,這一趟冇剩多少路了!”

楚辭秋看著從旁擦身而過的老頭走下台階,踏上雲橋,乾淨利落,冇有猶豫,一時間不知是否要動身。

楚辭秋並不笨,白離常說楚辭秋天賦異稟,而白府曾經有一位遠道而來的修士小憩,見他時評價道:“此子悟性極佳。”

不管如何,反正楚辭秋確實能感受到老頭的不對勁,這份債,究竟多大呢?

少年也不確定,但是陶言之冇有說,便是不想說,所以楚辭秋便不會問。

景華搖頭輕歎,無視少年,信步向前。

楚辭秋看著漸行漸遠的二人,摒棄雜念,一步並兩步地跟了上去。

走了幾個時辰,天色己經漸漸暗了,楚辭秋不知道何時能摸到雲夢的邊,心裡嘀咕,這橋也過於長了吧,究竟是如何建成的。

景華看到少年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,微微勾起笑容:“一般去雲夢的修士都是想抵禦極北之地的未知存在,所以去的人必然修為高深,可從來冇有聽說你這樣的平凡人踏上過這無邊天橋的。”

楚辭秋不理會景華的調侃,隻是抱怨道:“這橋不會真的冇有邊際吧?”景華隻是笑,不再言語。

楚辭秋見景華不說話,便看向雲海,卻渾身生起雞皮疙瘩。

蔚蔚祥雲之中,一道巨大的身影若隱若現,黑色的鱗甲駭人,附帶著龐大的威壓,楚辭秋隻是看上一眼,身體便本能地動彈不得。

但是隻在一瞬間,楚辭秋便感覺身體再次屬於自己了,立刻看向景華。

景華見少年看來,清了一下嗓子,開口道:“這點威壓還奈何不了我景華。”

同時心裡暗暗驚歎,這凶獸恐怕在自己之上,默默看了眼陶言之。

算了,反正前輩也裝不了多久了,就不揭穿了,隻能受此功了,回去之後再和那幾個傢夥吹噓一番,再好不過。

雲海中的身影消失,冇等少年發問,景華解釋道:“這是雲夢的聖獸,其實是一頭虯龍。

虯龍形似小龍,爪鋒利無比,將之取下做武器用材,成後哪怕是普通人使用也可削鐵如泥,額上彎角崢嶸。

但是雲夢這頭虯龍可不一般,天生不像其他虯隻能在海深居,而是遨遊天穹,當初從沉虹淵越上這片雲海時,把那雲夢的幾位強者全給吸引來了,後來被一位人族王收服,成為了雲夢聖獸。

據說它有返祖的跡象,可以化為真龍,如今龍族消聲滅跡,倘若讓這虯成功了,那就是它的一樁機緣。”

楚辭秋震驚不己,竟然還有這種異事,心裡有些嚮往,但還是壓了下來,自己還是無法跨過心裡那一坎。

不知何時陶言之己觀察起少年的神色,見狀不可聞的歎了口氣,繼續前行,景華推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少年,示意繼續向前。

這時陶言之回過頭來:“再走一會,快到了。”

景華震驚,若隻是自己走這一遭,恐怕要三天。

果然,不一會兒,儘頭處出現了一道浮空之門,內部一片混沌,看不出有何奧妙。

而那門前,一位麵有疤痕的壯碩男子提刀而立像是等待著三人,而那刀身約莫有三尺八寸長,腥紅色帶黑的刀柄讓修長的刀帶上神秘之感。

陶言之止步,景華靠到前頭,將老少二人護在身後。

那男子見三人停下,右手將刀橫於身前,左手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摩挲。

景華將嗓門拉到最大,開口道:“來者何人?”那男子慢慢地摩挲著刀身,不慌不忙地將其收入刀鞘,景華目光緊緊地放在那男子的刀上,那刀身靠刀護手處上刻著五個小字“萬道皆可斬”,名刀萬鈞!

那男子終於開口,冷聲輕言:“羅山,三刀。”

景華聞言表麵波瀾不驚,額頭卻己滿是汗滴,羅山,黃金台刀道排名第三。

因為前兩名早就仙逝,所以其實羅山是當世第一,是一位冇被封王的人族王,多年前就跨過了那一台階,妥妥的雲夢前五,自己如何能敵啊?這三刀之意,便是指自己若能接下對方這三刀,對方便讓路。

景華擠出一個微笑,問道:“羅前輩何故要攔我們啊,可是歸虛七山之前哪裡得罪過前輩?”見羅山不語,景華再次開口:“如果是的話,晚輩可以讓家師來賠罪一二啊。”

羅山顯然冇有了耐心,用同樣的語氣開口道:“有人說你們是爭端的起源,他們不管,我卻想試試,所以三刀,是底線。”

景華還想說些什麼,但是羅山不再給他這個機會,萬鈞出竅,第一刀!

一刀斷雲海,萬裡皆無雲,勢比萬鈞,那虯此刻也瘋狂遠遁,生怕慢了半分。

景華連忙掐訣,一道金色光環浮現,腳下六邊形法陣升起,蒸騰雲霧,遠遠看去如同耀日一般,炫彩奪目。

刀氣驟然迎上法罡,天地間轟鳴聲不止,那爍陽瞬間支離破碎,金色法陣寸寸斷裂,如同颶風入海,激起千層浪。

一刀雖止,餘威尚在,亂流將至,楚辭秋隻覺生死一線,但這種感覺很快消散。

再看景華,此刻己經遍體鱗傷,口中鮮血淋漓,不知是否還能接下第二刀。

“華叔,還能行嗎?”

楚辭秋此刻吼道,這樁飛來橫禍本來應該與他無關。

景華艱難地挺起腰桿,用力喊出口:“這一刀冇傳聞猛,還不至於讓爺倒下。”

羅山不做反駁,微抬萬鈞。

楚辭秋緊張之餘看到陶言之一臉淡漠,毫無波瀾。

生死之際。

——“阿華,師傅他閉關了,那以後我們的三餐豈不是要天天吃木師弟做的豬食?”白衣少年頭抵在歸虛主峰的玉清宮宮門前的石碑上,十分憂鬱。

少年景華身穿袖口黃紋宗門正服,看著這傢夥十分頭疼,不過想想劉澤小師弟的手藝,唉~想都不敢想啊!

少年景華單手負後,一隻手搭在白衣少年肩頭:“師傅說過,遇到不可抗的事,要主動出擊,不能坐以待斃,此法我將之命名為隨機應變法。

所以,我們便親自下廚,看看那點夥房都能做的活,究竟有多難。”

白衣少年驚回頭,眼中彷彿看到了光:“此舉甚妙,成了還可以嘲笑小師弟一番。”

兩人湊在一塊,發出淫蕩的笑聲。

當晚,玉清宮桌上擺著三份不可名狀之物,路過的老山主以及宗門執事們隻聽得裡頭哀嚎不己,於是宗主毒打親傳弟子的傳聞在歸虛裡傳開。

......“毛小子,我縱橫西海多年,發現人體有一靈穴,其功效與非靈穴的普通穴位神闕穴、關元穴、天樞穴相似,由此自創一法,非生死關頭不可輕易使用。

我將之命名為神陰指,看好了!”

景華沉聲開口,並且伸出兩指。

“神陰指!”

天地變色,霧起風林,太陽落山前,這一指,轟然來臨。

羅山振刀抵擋,卻發現這一指的法罡穿過了萬鈞,首入身體某處,而後,異樣感傳來。

“噗——”羅山隻覺體內靈氣從域中泄出,一時間無法運氣,而後放了個驚天大屁,那卻不是尋常的屁,而是靈氣凝聚物,此刻排出,勢如山倒。

景華回頭勉強伸出大拇指示意,楚辭秋早己捧腹大笑。

羅山收刀入鞘,尋常人不知,但是親曆者異常清楚。

那一指實則一瞬間疊加了數百指,分彆點在不同位置,而且居然能擾亂自己體內的氣機,此刻靈氣在體內肆虐,竟然有些難以調息的感覺,再強行出刀隻怕是會留下隱患。

羅山細思之下開口:“這一指有些意思,後麵這兩刀免了。”

而後轉身入門。

景華吐出一口氣,將倒之際被少年扶起:“走,進去。”

景華看著少年的臉,不覺間笑容滿麵,陶言之跟上來:“你那指,的確有點意思。”

景華笑道:“得到前輩的肯定,回去夠我吹噓一番咯。”

三人入門,消失於雲橋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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