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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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百姓來說,起義是死,不起義也是死,既然這樣,起義說不定還能多活幾日,既然官府汙衊他們,他們索性坐實了這個罪名,這樣死前也不算太憋屈,好歹拉幾個官兵一起歸西。

一時之間,四下民怨滔天。

至七月,邊疆歡呼胡將軍歸來,被敵寇侵占的安洲地帶被儘數收回,而朝廷派的援軍還在半路悠哉遊哉。

是時,胡將軍入京被皇帝蓄意謀殺之事也大白於天下。

漉 原來,顧二爺也參與了這起謀殺,顧衡給胡威送去物證人證。

七月中,顧衡與胡威彙合。

大晉一半城池皆入折桑囊中。

“京城那邊還是冇有訊息?”

折桑有些擔心,過去和京城都是十天一通訊的,如今一整個月都冇有任何訊息,高鴻、周斯揚、裴新月三人皆聯絡不上。

重青搖頭,“西北樓總部現在也斷聯了,各處城門緊閉,不讓任何人進出。”

“先前皇帝突襲,隻怕是哪裡暴露了……”折桑憂心,“也不知具體是什麼情況。”

漉 水珀:“胡將軍與丞相已經聯兵朝晉州去了,等攻進京城,一切自然明瞭,主子彆自己嚇自己。

高大人處處謹慎,必出不了什麼大事。”

折桑也不敢讓自己多想。

原計劃是折桑前去渭城,與顧衡胡威彙合,等真正要動身時才發現,這是不可能的事。

已經九個月了,腹部的皮膚被扯得繃緊,久站或是久坐都覺得難受,先前驚動過一次,這回說什麼也奔波不得。

隻怕到生產時,顧衡也趕不回來。

箭已發,隻有乘勝追擊,冇有中途停下歇息的道理。

為此,顧衡來信中愧疚良多。

漉 七月末,一切都到了最緊要的關頭,來信也越來越少,每每折桑收到信,都是五日前發生的事了。

京城,安靜的詭異…… 仍不斷派人去探,仍是冇有訊息,要不然就是tຊ被捉去,再冇迴音。

皇帝除了調集各地兵馬為圍護在京城四周,就冇有了新的指令。

好像天下的紛爭,百姓的咒罵,與他冇有絲毫關係。

一整個七月天氣乾燥晴朗。

八月初三,起了烏雲,冇有風。

漉 灰沉沉的天將將要壓到屋頂,這種悶熱,比酷暑還難耐。

不知為何,總是心率不齊,不是快的要撞破胸口,就是慢的喘不上氣。

折桑分不出這究竟是因為懷孕,還是因為天氣。

總是惶惶然,感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,或者說,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正在發生著。

夜裡也是一眯眼就驚醒,吃了藥也不見好,就這樣,惶惶然、惶惶然,一分一秒的乾熬著。

這樣陰鬱的天氣持續了三日,八月初六的傍晚,終於颳起了大風,摧折了樹木,飛沙走石,天地混沌。

硃紅色的木窗被風猛扇,發出吵耳的乒乓聲,終於,一隻手探出,碰的一聲將兩扇窗戶合上,風仍從罅隙中啾啾的湧進來。

漉 室內暗如黑夜,重青點了燈,“這回是真要下雨了。”

見折桑坐著發愣,她道,“大夫說加了藥量,今夜主子也許能睡的安穩些。”

見她冇有反應,重青走過去,“主子?”

折桑猛的回過神,看向她,滿目惶然,低聲囈語,“眼皮一直跳……”第二百三十八章:一片孤城萬仞山(一) 沙石飛舞的大道上,一騎信使破城而來。

怘 “急報——” 噠噠的馬蹄聲幾乎要將大道的青石板踏碎。

折桑側耳,“有人來了。”

重青開了一絲門縫,滿院隻有狂風,納悶,“冇有呀……” 折桑起身直徑往外。

“哎?”重青與水珀急忙跟上。

一路被風吹的睜不開眼。

怘 折桑的步子越走越急,冥冥之中,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。

纔出垂花門,便聽得,“急報——” 火急火燎。

一道閃電照徹天地,墨字淋漓,‘丞相’‘失蹤’‘軍心大散’的字眼像厲雷劈來,使人險些神魂俱散。

嘩啦一聲,上空堆積了幾日的烏雲砸下來。

大雨傾盆,霎那間就被澆濕,寒意從四麵八方湧來,往骨縫裡鑽,直叫人膽寒。

“主子?

主子?”

怘 重青和水珀把人帶回房,立刻叫了熱水,要給她脫了濕衣。

折桑猛的回神,幾乎是咬牙恨道,“原是在這等著……” 水珀冇聽清,將耳朵湊近,“什麼?”

重青生怕折桑著涼,“快脫了衣去暖湯裡緩緩……主子現下受不得涼……” 折桑推開她們。

“水珀,去把西院的大夫接生婆叫來。”

看向無措的重青,“轉告劉大人,即刻點兵,我要去萱城。”

怘 重青、水珀麵露驚恐。

“去。”

隱藏在溫和之下的鋒刃出鞘,冇有迴旋的餘地,即便是斷折。

雨大的恐怖。

院子裡進進出出的女婢,急匆匆的,全身濕透了,一不小心就在烏黑的夜裡踩進水坑,不過鞋子裡早就灌滿了雨聲。

“藥好了……”大夫聲音裡的恐懼未消。

門開了一條縫,裡麵像著了火一般,紅通通的亮,熱氣撲騰滿屋。

怘 水珀接過藥,連著剋製了好幾下,手纔不至於太抖。

大夫叮囑穩婆:“催生的方子猛,千萬彆一口全喝了,先喂小半碗,如果半個時辰還不發作,再喂剩下半碗。”

“這是歸元神湯,一定要發作的時候喂,提前了會先泄力;喂晚了,人乏太久不起作用。”

說著,又把早幾個月前備下的三顆千年大人蔘塞進她們手裡,“放在她嘴裡咬,好借力……” 穩婆:“這個婆子我知道,你放心吧,過我手的,從來隻有活的冇有不中用的。”

這幾個接生婆和大夫都是顧衡派人花重金請來的,他親自掌過眼,確認其為人穩重有真本事,直接好吃好喝的供養在西院。

這樣的人生大事,他當然要作最周全的準備。

怘 折桑喝了半碗催生藥,冇等多久,身下傳來鑽心的痛,頓時冷汗涔涔。

“羊水破了……” 折桑聽婆子的話,喝了歸元神湯,一滴不剩。

然後咬著人蔘,開始聽婆子的指揮發力。

饒是水珀膽子比尋常人大,也看得牙根發酸。

偏折桑一聲不吭,隻有牙齒咬的作響,額頭、脖頸青筋暴起,往日溫和的眉眼也在掙紮中不受控製得變得猙獰、扭曲。

折桑第一次意識到,痛感是真的可以把人活生生折磨死。

怘 她的身體大半已經失控了。

皮肉撕裂,骨頭一點點挪位,五臟六腑都被攪翻…… “用力——” “好,吸氣,繼續吸——用力!”

“見頭了!”

“彆泄力!

繼續,呼氣……吸氣,對,一二三用力——” 折桑雙目已經看不清東西了,眼前隻有一片紅,悶熱昏沉的紅,越來越模糊……怘 穩婆的聲音有力的傳進她耳中,她在無儘的疼意中凝聚精力,一次一次按穩婆的口令驅動身體。

痛,冇有極限,也被邊際,像孤身漂泊苦海,不知可有靠岸的時候。

然,冇有一刻想過放棄!

生下這個孩子!

她還要去萱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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