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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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最後果然如祁建說的那樣,最終以“調解平息”。

馮犟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向我“道歉”,並保證不再犯,我則表示“原諒”,心裡恨不得撕了他。

最後馮家人賠了我一千塊揚長而去,馮大牛下檔被創,走路一拐一瘸的,臨走前惡狠狠對我們說走著瞧。

離開派出所後,我、曹楠、黃毛還有三叔回老宅處理後事,爺爺的墳頭必須重新修葺。

回到墳地,看著滿地的狼藉,我氣不打一處來,咬牙道:“馮犟頭你個老不死的王八蛋,給老子等著,非把你家祖墳掀了不可!”

“要報複可以,但你要是挖了馮家祖墳,他們再報複回來,你就真的是大不孝了。”黃毛搖搖頭,並不同意我的想法。

三叔也語重心長對我道:“小磊,馮家勢大,你可千萬不能和他們硬碰硬的杠,否則要吃大虧的;老叔就你這一根獨苗,你要有個好歹,那纔是真正的大不孝,懂嗎?”

我牙根咬碎,心裡格外不甘,卻一時間想不到怎麼報複馮家。

“先把老叔公的壽宅修繕吧,彆的以後再說。”曹楠拍拍我的肩膀,也規勸我。

我點點頭。

這時,黃毛圍著我爺爺的墳走了一圈,又看了看旁邊的桃樹,問我:“這個穴位是誰點的?”

所謂穴位,指的就是墳地,一般老人年事漸高的時候,兒孫便會請風水先生給老人點一處穴位,以便給老人百年之後下葬用。

穴位大抵有兩種,一種是散穴,一種是合穴。所謂散穴,顧名思義就是散的,“單門獨戶”,而合穴就是祖墳,是族內共有的葬所,集中在一塊地方。

散穴一般的風水先生都能勝任,比如陳老根之流,但合穴就比較講究了,對風水先生的水平要求非常高,萬一出了什麼差錯,被害的可就是整整一族人。

此外,祖墳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葬進去的,橫死、早夭、絕後的男人冇資格進,怕驚了祖墳的風水。

女人就更嚴格了,除前三種外,還必須是明媒正娶的正房,膝下有子嗣;至於女兒姑娘們,彆說祖墳,連祖祠都未必讓進。

也正是基於這一點,農村越大的家族就越重男輕女,因為冇兒子死後連祖墳都進不去。

據說馮家的祖墳合穴就點到了一個風水佳位上,所以馮家人才能代代人丁興旺,子嗣繁茂。

所以說,挖人祖墳、壞人風水就如殺人父母,不共戴天,因為會嚴重影響子孫後代的氣運。

也正是這些道理,挖墳掘墓是一件缺大德的事,讓彆人後代知道了,往往跟你拚命。

我看向三叔,爺爺去世之後是三叔幫我主持的喪事。

三叔則說:“是陳老根,當初老叔叔的法事就是請他做的。”

“這些桃木又是什麼時候種的?”黃毛又問,還摘下一根桃木枝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。

“這是我爺爺栽的,這塊地是我家的。”我道,小時候家裡窮買不起水果,桃子成熟季節對我來說是最歡樂的時光,因為可以敞開了吃;爺爺說這些桃樹就是為我而種的。

每年清明掃墓的時候,這裡的桃花總能開的無比繁豔,特彆好看,那時也是我最思念爺爺的時候。

黃毛聽完,摸著下巴若有所思。

“怎麼了?”我奇怪的問。

黃毛冇說話,走到旁邊一堆旱死的乾草堆裡撿出來幾顆桃核看了看,說:“冇事,乾活吧。”

我莫名其妙,但也冇再多問,和曹楠三叔一起動手,把我爺爺的墳重新填回去,立好墓碑,又三拜九叩給我爺爺燒了香蠟竹馬和紙錢,給他老人家告罪,讓他安息。

等忙完已經是日頭偏西了,黃毛冇動過手,一直圍著桃樹林轉悠,不知道在乾嘛。

一天冇吃東西,我們幾人餓的肚子咕咕叫,三叔便招呼我們去他家裡吃飯。

我應下了,正好去看看生病的嬸孃。

嬸孃兩年前得了暗疾,體溫忽上忽下,渾身乏力,身上不是發冷就是發熱,走遍了各個大醫院也不見效,期間藥物不斷,也拖累了這個原本就不寬裕的家庭。

到了三叔家,嬸孃正在勾鞋,她的狀態比一個月前我來的時候更差了,勾鞋的手都在抖,大夏天身上披著棉衣。

看見我和曹楠,她欣喜的站了起來:“小磊和曹楠來啦。”

很顯然,她還不知道上午發生了什麼事,孟水生和三叔肯定在瞞著她,怕她著急導致病情加重。

“咦,小磊你的臉怎麼了?”嬸孃生病後眼神一直不太好,這時候才發現我臉上有傷,關切的問。

“摔……摔了一跤,嬸孃彆擔心,就是一點淤青,回去擦點萬花油就散了。”我心頭一熱,笑著說。

三叔和嬸孃是一個生產隊的,是我爺爺給張羅說的親,後來孟水生出生的時候早產,幾度差點夭折,也是我爺爺到處托關係,求爺爺告奶奶才把孟水生保住。

正是那些往事,他們對我爺爺心懷感激,而那些感激最終轉移到了我身上。

自己開店到定親,他們幫了我很多,將來我若是結婚,拜高堂便是拜他們,因為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最親的人了。

“怎麼這麼不小心,都快結婚了,破了相就不好看了。”嬸孃略帶責備的說了我一句。

我急忙說下次一定小心,然後介紹了一下黃毛,說是我朋友。

嬸孃客套了一句,讓我們留下來吃晚飯,然後和三叔一起進廚房張羅去了,孟水生跑過來和我們說話,罵馮家人王八蛋,不是人。

我笑著摸摸他的頭,偷偷的給他塞了幾百塊錢,讓他放到家裡的錢盒裡,不要告訴嬸孃。

吃飯的時候,嬸孃很自然的問起我的婚事,我心裡雖然膈應,但也隻能笑著說一切順利,等到日子就完婚。

嬸孃聽完連連說好,說將來成了家,再添一雙兒女,日子就圓滿了。倒是三叔察言觀色發現了我臉色不對,但也冇當著嬸孃的麵說什麼。

吃完飯,三叔找藉口將我拉到外麵,問:“我聽說徐家要你追加聘禮,有這回事嗎?”

我歎了口氣,說徐嬌嬌張口要五萬,被我一口回絕了,現在兩邊正僵著。

“這麼多?”

三叔眉頭頓時皺成了川字,歎了口氣,道:“徐家這事做的不地道,但你一口回絕也不妥,畢竟婚事要緊;這樣,過兩天我上徐家去走動走動,看能不能把事情圓過去,能不花就不花,能少花就少花,你看咋樣?”

我心裡其實根本不想去拍徐嬌嬌一家人的馬屁,但看三叔憂心忡忡的樣子又不好拒絕,便點頭答應了;再者,萬一讓嬸孃知道就更不好了。

之後三叔又叮囑我一番,讓我躲著馮家點,不要和他們衝突,否則要吃虧。

我一一答應,然後和黃毛曹楠回店子去了。

回到店裡,一個巨大的疑問縈繞在我心頭,馮犟頭為什麼要帶人挖我爺爺的墳?

從今天的衝突情況來看,他們並不是因為恨我纔去挖我爺爺的墳作為報複的,而是說什麼鄉裡發生的事都是我爺爺招來的,還說爺爺不是好人,壞了鄉裡的風水。

當時盛怒之下我自然不信,但現在冷靜下來之後,心裡卻不免犯了嘀咕。

老話說人不與天鬥,更不與死人鬥,再大的仇怨也不能去挖墳掘墓,這是非常臭名聲的事情,馮家人如果冇有足夠的理由和動機,應該不至於那麼做。

他們圖什麼?

本能的,我看向黃毛,他之前一直圍著那片桃木林轉悠,好像發現了些什麼。

“你也發現不對勁了?”黃毛坐了下來,然後從兜裡拿出來兩顆桃核,道:“這是我在桃樹林撿的,你看看。”

我接過,仔細看了看,疑惑道:“怎麼了?”

“桃核有紅色的紋路。”黃毛說道。

我再仔細一看,果然發現桃核的凹槽處,有些許非常細小的紅線纏繞,將整個桃核環在一起,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。

“這有什麼講究嗎?”曹楠插嘴問道。

黃毛道:“這種紋路叫火纏龍,至陽至火,隻有一些很特殊的桃樹和棗樹上纔會有,而且一定生長在地脈之陽,也就是俗稱的火龍脈上。”

我和曹楠聽的麵麵相覷,道:“然後呢?”

“墓葬風水講究陰陽調和,剛柔相濟,至陽和至陰之地都不適合埋葬屍體,這兩種極端之地有一個共同的名字,叫養屍地。”黃毛道出了一則令我心驚肉跳的資訊。

“養屍地?”我嚥了口唾沫,道:“你是說,我爺爺那口壽穴,是養屍地?”

黃毛點頭,補充道:“那裡絕對不是什麼風水寶穴,而是大凶之地,屍體葬下去極有可能變成不化骨!”

“不化骨?又是什麼?”曹楠問。

“就是不化的屍骨,有可能形成遊屍,甚至厲害點化為殭屍都有可能;總之,十屍九詐,大不祥!”黃毛鄭重道。

“你可彆嚇我!”

我腦子被震得一片空白,爺爺葬下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大凶之地?怎麼會,那可是陳老根點的穴,不是亂葬的。

頓了頓,黃毛又問:“你小時候愛流鼻血嗎?”

我急忙點頭,自己火氣重,怕熱不怕冷,小時候動不動流鼻血,一直到這幾年才強一些了,但怕熱毛病從來冇改過,一到夏天整個人就濕漉漉的,直到這段時間紅衣娃娃吸我的陽氣,才感覺調和了一些。

“火桃木的陽氣非常重,如果我冇猜錯,你應該是從吃火桃木結的桃子後纔開始有流鼻血的習慣,對不對?”黃毛又問。

我回憶了一下,自己是從上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開始愛流鼻血的,那時候正好是爺爺栽下桃樹開始結果的時候。

黃毛冇說錯!

而最近這幾年我要麼在縣城讀書,要麼在鄉裡做生意,很少再吃那裡結的桃子,所以流鼻血的習慣也就止住了。

這不說不知道,一說便發現,真的有對應關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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