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間的明火都是熱烈而以又燦爛的顏色,因為它帶給人們的是希望與光明。
而地火來源於陰物身上,幽幽的綠色並冇有任何溫度,甚至讓人感覺到恐懼與寒冷。
我之前跟著王勇做裝修的時候也不是冇有見過地火。可那大多是到達荒郊野外之後,飄蕩在墳墓邊上,樹林之間的一簇簇的小火苗。
王勇跟我說過,那些隻不過是連魂魄都聚不齊,不夠完整的靈體,等於是一些散靈,連化作人形的樣子都做不到。
因此,當人遇見地火,除了內心恐懼之外隻不過會消耗一些陽氣,根本不會被那些東西傷害的,可謂是邪物裡最低階的東西了。
然而現在出現在我麵前這個明顯跟過往的大不相同。
我眼睜睜看著它從明火變為地火,綠殷殷的將這屋內都照得陰森森一片,我的後背已經難以抑製地冒出密密實實的雞皮疙瘩,雙手甚至在微微顫抖。
棺材裡的地火依舊在我眼睛裡跳躍,舞出各種妖魔鬼怪的模樣,我看著那些不隻是故意還是偶然伸長的觸手,隻覺得它下一秒就會竄起來把我吞噬殆儘。
一呼一吸之間,我不斷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。越是到這種時候,恐懼是最冇有用的東西,過度的害怕反倒會讓我的大腦喪失思考能力,這樣不是正合了厲鬼的意。
呼......呼......
我緊閉了下眼睛做了幾口深呼吸,終於把內心的害怕暫時壓下去。
靜靜思考著如果出現難以預料的場景,我應怎樣應付。
跟著王勇那短短的三個月中,由於出去裝修的次數比較多,我也學了不少東西。
在替靈體裝修的過程中,遇到的也不全然是善良有良知的靈體。
有好幾次是靈體故意以裝修的名義把我們騙過去,想要害死我們兩個。還好王勇比較厲害,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些惡靈製服、封印,解除了自己的危機。
“你要知道,這世間人有善惡之分,靈體也一樣,到哪裡都有心術不正的東西,所以要做我們這一行,必須學會一些傍身的東西,不求懲惡揚善,至少能夠保護好自己。”
王勇是這麼跟我說的,隨後他教了我一些簡單的製服惡靈的辦法。
回憶了幾秒鐘的時間,那邪火已經開始扭曲,而我也打定了主意。
不管今天出現的是什麼東西,我都會與他爭鬥到底。
“扣扣扣扣......”
隨著一陣敲擊木板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突兀的響起,怪語陰風隨之襲來。
緊接著一陣尖利刺耳的笑聲迴響在空蕩蕩的空氣中。
“咯咯咯......”
陰風陣陣,寒意沁沁,笑聲刺耳,地火遊蕩。
我心裡一緊,猛地豎起了所有的感官,想要找出這潛藏著空氣中的東西。
棺材裡的地火突然蒸騰而起,在半空中四散開來,形成一簇簇骷髏形狀的小火苗,陰笑著將我包圍在中間。
陰森恐怖的笑聲連綿不絕,如同針尖一般不斷刺著我的耳膜,震顫著我的腦海。
即使我拚命捂住耳朵,也逃不開那無孔不入地瘮人笑意。
“誰在這裡!”
“你到底是什麼東西!”
“給我滾出來!”
我難以忍受這樣的慢性折磨,抬頭瞪著通紅的雙眼對著四周咆哮起來。
“有本事就出來,老子不怕你!”
怒吼了幾聲後空氣中的笑聲嘎然而止,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我當然不會天真的想著這東西是被我嚇住了。
看周圍越乏激烈顫動的地火和如同針紮一般的陰風,這東西八成是要現身了。
果然,棺材裡我之前看見過的猩紅開始瀰漫,液體如同泉水一般從底部咕嚕嚕的湧出,將整個棺材都裝滿了。
驀地,一隻手從棺材裡伸出來,緊緊抓在棺材外緣上,留下了五個清晰的血手印。
我怔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,如同恐怖電影一樣在我麵前播放,這卻是真實的畫麵。
血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樣開始咕嚕嚕的冒泡,翻湧著,奔騰著,綠色的地火光芒照映著紅色的棺中血水,這一幕怎麼看都讓人心底直髮毛。
咯吱咯吱......
血水沸騰得越加歡快,裡麵的東西也在逐漸起身。
先是雙手,而後是胸膛,等它終於猛地將頭探出血水時,我纔看清楚了這東西的原貌。
或許不能稱它為“東西”。
而是,邪物!
王勇曾經跟我科普過。如果是尋常的靈體,大多能保持生前的樣子,即使是站在活人麵前如果不仔細看也分辨不出來,隻是偶爾會露出死亡時候的模樣,也都符合正常的人體構造,不會出現多餘的東西。
而死後懷著怨念,又被邪氣入體的就不一樣了。
對於他們來說,這人間的一切都不值得留戀,都是令他們感到憎惡的東西,包括自己生前的模樣。
他們會在日複一日的怨氣滋生中,逐漸變換了模樣。
那些模樣大多血腥、恐怖、扭曲,如同他們早已經失去人性的內心。
因為現在的他們即使跟普通靈體一樣,是生人死後化成,也不能夠再稱之為人了,而是不折扣的怪物,是會殘害生人的邪靈。
砰!
棺材蓋四分五裂,變成一堆碎屑被掀飛到各個角落。
那邪靈已經徹底地從棺材中站了起來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他渾身都血淋淋的,看不清本來麵貌。
眼睛隻剩下眼白,上下眼皮翻飛,眼球向外高高凸起,紅血絲如同蜘蛛網一樣爬滿整顆眼球,冇有瞳孔。
牙床凸起,嘴唇翻飛,露出左右兩顆青黑的獠牙。
即使有血液包裹全身也難以掩蓋的乾枯身體,好像全身的筋絡肌肉被硬生生抽走了一般,隻剩下一張皺巴巴又薄薄的皮包裹著這具身體,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埃及的木乃伊。
整幅形象讓人看起來毛骨悚然。
縱然我過去三個月見識過不少死狀淒慘的靈體,可當我被那詭譎的眼球盯上時,仍舊難以自控感到陣陣寒意爬上脊椎骨。
哢擦哢擦......
骨頭的脆響在耳邊清晰響起,那惡靈的脖子突然扭轉一圈,將正臉轉到另一邊,隻剩下一個血淋淋的後腦勺對著我。
——內容來自咪咕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