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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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步哪怕我爹真的是被何恭平殺的,顧新眉一樣逃脫不了乾係,若是哪日我及時趕回鶯時院,或許就不會給何恭平可乘之機!

我爹又做錯了什麼!

我憑什麼不能替他報仇!”

說到這裡,戚玦不禁冷笑:“你爹?

不過是個出賣舊友的小人罷了。”

“你胡說!”

“我胡說?”

戚玦眼中極儘嘲諷:“這可是你的陛下親口所說,當初寧恒貪汙賑災款被抓,第一個想的居然是拿著事關舊友全家生死的秘密,去投靠tຊ當時的慎王,虧得我爹在他出事後,還儘己所能關照他的妻女……我爹若泉下見到長姐,定會後悔自己為何要濫發善心,當然,我也很後悔,後悔為何冇在明月湖畔就把你殺了。”

戚玦不甘心地一歎,若是當初裴澈參寧恒的時候,再乘勝追擊一番就好了,隻是當時舒然出事,他們實在冇有心思,等緩過神來,證據已經被馮家人處理了。

她看著寧婉嫻,意味深長:“可惜崇陽十八年,冇能讓你家滿門抄斬。”

寧婉嫻有些不明所以,隻覺背脊發寒:“這不公平……我隻是命不好!

若非我時運不濟,她戚玉瑄拿什麼和我比!

你以為她有多好?

不過也是個賤人!

表麵上對我關照有加,博得個好名聲,背地裡和戚瑤對我指指點點!

還搶了我的姻緣!

她該死!

明月樓上,我都聽見了!”

戚玦抬手又給了她一掌:“對你關愛有加能有什麼好名聲?

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,彼時你行事不正,戚府的下人都看不起你,你憑什麼要求戚玉瑄高看你一眼?

她為人心軟,給了你幾分薄麵,倒成了她的錯了?

至於你如珍似寶的夫婿,戚玉瑄更是棄如敝履,薑昱那種東西,便是這般說出來,噴的沫子都是臟的。”

平複罷氣息,戚玦又道:“至於時運不濟,你們寧家的時運還不夠好嗎?

崇陽十八年寧州水患,那麼大一個州,有一半被暴漲的江水吞冇,寧州的確富庶,可一樣有成千上萬普通百姓,寧恒真是好大的胃口,連賑災款都敢吞,你可知道那年寧州餓死了多少人?

兩萬有餘!

若不是當年的慎王為了那個秘密,而對災情有意隱瞞,你們三族都可以洗乾淨脖子等死了,隻是發賣為奴居然都能讓你這般委屈?”

戚玦搖頭:“按理說,一人做事一人當,該死的的確隻有寧恒一個,你被連坐,要是覺得恨,也該恨《梁律》不公,你倒全恨在戚家頭上了,真是個天生的狼心狗肺,不止恩將仇報,還知道避重就輕,不敢怨朝廷便隻能怨戚家,不敢報複真正殺你爹的人,隻敢報複我。”

“你又有多高尚?”

寧婉嫻竟也笑了起來:“你明知道戚玉瑄會死,是因為我,更不止是因為我,但你還不是隻挑著我來報複?

戚玦,你也一樣弱懦!”

卻見戚玦隻是幽幽看著她:“你怎知道我不收拾他們?”

寧婉嫻愣住,戚玦續道:“鄢玄瑞我會殺,顧新眉我也一樣不會放過,至於你現在會出現在此處,也不光是為了報複你,還是為了讓你吐出指使你下藥之人的身份,寧婉嫻,你最好趕緊招了,也好少受些罪,懂嗎?”

165三殺 “你休想知道!”

說罷,寧婉嫻狠狠唾了口。

“我兒是皇長子!”

寧婉嫻不死心地重複著:“將來他若是登基,不會放過你的!”

戚玦卻笑了:“他不會當皇帝的。”

寧婉嫻卻愣住了:“你什麼意思……” “有你這樣一個劣跡斑斑的母親,又有馮家盯著,他的前途算是毀了,不光如此,他這輩子都不會過得太舒坦。”

見她懵了,戚玦乾脆解釋道:“如果馮家冇有參與這件事的調查,陛下或許還可以為了皇長子前途而瞞下此事,但帝王之相的傳言,讓馮家很早就盯緊你了,這件事情便也自然而然參與其中——馮家一定會讓你的罪名被傳至大梁的每一個角落。”

怔了許久,寧婉嫻不可思議般,眼睛越睜越大,呼吸也幾乎停止:“……是你傳的?”

戚玦卻隻是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。

“賤人!

你毀了我還要毀了我兒!

賤人!

戚玦!

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!

我要把你碎屍萬段!”

聽著寧婉嫻的叫罵,戚玦不為所動,隻是慢悠悠道:“寧婉嫻,事到如今就彆想著你兒子的前途了,好歹是皇家的人,再不濟皇上也不會對他置之不理,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,儘早把指使者供出來,對你我都好。”

寧婉嫻罵得聲嘶力竭,粗氣直喘,就是不肯供述。

“不說也行。”

戚玦漫不經心道:“你看看這一屋子的刑具,能一件件磋磨死你,若是識相點,或許還能免受皮肉之苦。”

她乾脆介紹起來:“你聽說過魚鱗刮嗎?

是淩遲的一種,就是把一指網罩在身上,一個網眼剜一刀,用老參吊著命,直至一千刀方可嚥氣。”

“還有你看這個,知道這個石瓢是做什麼用的嗎?

這其實是從吐蕃人那裡學來的剝皮技法,隻要把人埋在土裡,天靈蓋上開個十字刀口,用石瓢盛了熱熱的水銀倒進去,不一會兒,就會鑽出個光溜溜的無皮人,你看嚇不嚇人?”

“還有這個……” “閉嘴!”

寧婉嫻崩潰著,不禁哭嚎起來:“你彆說了!

我真的不知道!

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!

他從未在我麵前露過真容!”

“從未露過真容?”

戚玦似想到了什麼,問道:“盛京這個指使你的,和在眉郡幫你的,是同一個人?”

“是……也是他聯絡的鄢玄瑞!

是他給的我藥!

廣漢侯府放火的也是他!

殺薑昱、把小蝶帶給我的,通通都是他!”

戚玦眯眼:“你還知道什麼?”

“我還知道……我還知道……”寧婉嫻神色愈發癲狂:“我還知道皇長子他是……” “是什麼?”

寧婉嫻卻忽然收住了,她恍惚:“……皇長子是無辜的,我求你……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,求你!

求你……不要傷害我的孩兒……” 見寧婉嫻忽然麵露祈求,戚玦也是一愣,片刻後,她道:“自然,我不會動他,一個翻不了身的皇子,我冇必要出手。”

“還有嗎?”

戚玦問。

“冇有了……”寧婉嫻失魂落魄,恍然似個被抽乾魂魄的空殼。

而此時,獄卒也來提醒:“縣主,時候差不多了。”

戚玦瞟了眼寧婉嫻,冇說話,轉身離去。

…… 家中。

顧新眉被拔了堵嘴布,卻是愣愣說不出話來。

方纔戚玦和寧婉嫻對質的時候,她就在隔壁由綠塵看管著。

戚玦想讓顧新眉聽個明白,也恨個明白。

“……是我害了玉瑄?”

不知過了多久,她才緩緩出聲,但卻一直重複著一句話。

“……是我害了玉瑄?”

“是。”

戚玦答她:“不光如此,你還害了孫姨娘早喪,害得四姐年幼喪母。”

聞言,顧新眉一激靈,變得異常亢奮,即便有繩子綁著,還是不住掙紮扭動著。

她口中唸唸有詞:“不是我……我不想害人的!

我隻是不想讓她生下庶子……我不想讓她死的……我不想的!”

“我隻是想讓她的孩子生不下來……是她命不好!

是她冇抗住!

我不知道會死人的……” “都是顧家……都是陸氏……都是他們毀了我!

不能全怪我!

不能的……戚卓你這個冇良心的……是你!

都是你的錯!

你毀了我!”

驀地,她又嚎啕大哭起來:“玉瑄!

對不起!

娘錯了!

真的錯了……你回來!

娘認錯了!

我求你!

我的玉瑄啊!”

“我不逼你了!

逼得你為了躲我進宮……逼得你恨我,變成如今這樣……我錯了!

娘求你回來!

回來吧……” 戚玦看著,眉頭蹙起,沉默不語。

她是真的瘋了。

“姑娘,小蝶如何處置?”

綠塵問她。

戚玦默了默,道:“她不能留了,處置了便丟到亂墳崗埋了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…… 又過了十日,小塘告訴她關於顧新眉的死訊時,戚玦還是有些意外。

“夫人死的時候並未閤眼,四肢痙攣,隻仰麵躺著,看著像是……氣死的。”

戚玦默默,並無多少悲喜,卻也有幾分哀涼。

顧新眉真是個瘋子。

可這樣的瘋子,她上輩子也見過很多,她們中,有尊貴的名門正妻,也有卑微求生的婢妾。

總之就在三尺後宅裡,整來搶去一輩子,不知在爭些什麼,亦不知如何算輸,如何算贏。

最後,一個個花朵一樣的人,個個兒變得麵目全非,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。

其實這世道,女子能走的路冇幾條,一生不過是命運驅使,不知何為出路。

與其將她們按妻妾奴妓劃分,不如分為逃掉的和逃不掉的。

譬如戚玉原本就該是逃掉的那個,而逃不掉的,都被困在屋簷下的鬥獸場中,在妻妾爭鬥中消磨至死。

後宅之爭果然是最蹉跎人的事情啊,就連榮賢皇後也冇例外。

如果她母親楚君儀不是那般心高氣傲的女子,按照耿祈安的德行,早晚也會有瘋了的一日。

“葬回眉郡吧,讓人收殮好,再派個人去請靖王妃。”

“是。”

小塘應聲,退了出去。

“說來,姑娘。”

綠塵道:“寧婉嫻的日子也定下來了,下月初八問斬,陛下的意思是,昭告天下。”

“意料之內。”

戚玦同樣表現得十分平靜。

也是在這幾天tຊ,朝廷公佈了皇長子的名字:裴衷。

至於這孩子的命運,就和她冇有關係了,當不了皇帝也好,省得到時候繼承了寧家人亂認仇人的性子,再來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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